前段时间，女演员赵露思起诉某公司侵犯其肖像权成功，法院判决该公司向赵露思赔礼道歉并赔偿五万元。不少媒体深挖该公司是位“惯犯”，多次擅用他人肖像照被起诉，起诉人包括众多知名艺人，赔偿金额超过三百万元，单笔赔偿金在18万至36万不等。肖像侵权越来越常见，平时P图玩梗，在文章中使用他人肖像，或是用AI制作图像，也有可能侵犯他人肖像权，但法官在什么情况下会判定侵权？本文就带大家看看相关案例、判决要点以及如何维权和处罚。
人格权
肖像权与名誉权其实都属于人格权。《民法典》人格权中就规定，人格权包括：生命权、身体权、健康权、姓名权、名称权、肖像权、名誉权、荣誉权、隐私权等权利。
肖像权
肖像权是不是仅仅指向照片呢？并不是的，《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八条中规定：“肖像是通过影像、雕塑、绘画等方式在一定载体上所反映的特定自然人可以被识别的外部形象。”所以，不同的载体呈现出的形象都属于肖像权。
此外，肖像权也包括自然人的姓名与声音的使用权，这在《民法典》第第一千零二十三条中也已经明确规定。
肖像权属于自然人本人，可以使用自己的肖像也可以许可他人使用自己的肖像。
什么情况下属于侵犯肖像权？
未经肖像权人同意，使用他人肖像，并在公众面前展示。以及丑化、污损、利用信息技术伪造他人肖像。
举例来说，我用P图的手段把自己的照片和某位明星的照片合成，然后发布到网上并说自己和这位明星有恋爱关系，如果这张P图照片被大量转载，我就已经侵犯了这位明星的肖像权，甚至是名誉权。
什么情况下不属于侵犯肖像权？
《民法典》的肖像权中也写明在一些合理的情况下，使用他人的肖像权可以不经肖像权人的同意。这包括：
关于肖像权可能产生的纷争，法律也给予了规定。比如说，企业因为广告宣传需要使用了他人的肖像，并取得了肖像权本人的同意，双方签订合同保证已获得肖像权的许可。
在这样的合同中，尽管企业获得肖像许可，但在实际使用中如果双方有争议的，法律将站在肖像权人的那一边。如果合同事先没有规定何时解除，肖像权人可以随时取消许可使用合同，但应当提前通知对方，给予使用者合理的解除时限。假如因为取消肖像权使用造成对方损失的，将视情况而定，基于解除合同的缘由，除不可归责于肖像权人的事由外，肖像权人应当赔偿对方损失。
名誉权
(图源：TVB电视剧《爱回家》)
在电视剧中，常常有这样一幕：穿着西装的“精英”警告别人：“不要乱说话，小心我就要告你诽谤！”诽谤是个什么罪？事实上，“诽谤”往往与名誉权相关。
《民法典》中就提及名誉权与荣誉权。名誉包括一个人的品德、声望、才能、信用等的社会评价。无论是个人还是组织都不能侮辱或诽谤他人，造成他人名誉损失。在现实中，若诬告对方的品德、工作经历或学历、信用体系等，就可能侵害了对方的名誉权。
荣誉权，通常是因为突出贡献或劳动成果受到国家或政府给予的光荣称号或是其他荣誉权利，荣誉权受到法律的保护，不能非法剥夺、诋毁、贬损他人的荣誉。
其实，电视剧里演的，以“乱说话”为由状告他人在现实中很难维权成功，因为诉讼人必须给出实质证据证明对方侵害自己的名誉权。但如果是在新闻报道、艺术作品、网络文章等等范畴中，往往比较容易举证，法律也列举了侵害他人的相关准则，可以参考《民法典》第一千零二十五条。简言之，只要符合客观事实，不含有恶意诽谤、侮辱丑化、扭曲真相的行为，就不属于侵犯他人名誉权。
网络人格权诉讼案
自2020年《民法典》出台以来，不少律师都表示对人格权的咨询案明显增加。一方面是因为民众对自身权益的保护意识越来越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网络以及信息技术的普及，涉及互联网人格权的纠纷案明显增加。
2020年，北京互联网法院发布《关于网络环境中侵害肖像权案件的调研报告》（下称《报告》）。报告涵盖了2018年9月9日至2020年8月31日期间北京互联网法院受理的网络人格权纠纷案，共6284件。其中涉侵害肖像权纠纷4109件，占比约65.37%，居所有人格权纠纷案的首位，其次便是名誉权纠纷案，占比32.87%。
（北京互联网法院发布《关于网络环境中侵害肖像权案件的调研报告》）
随着图像处理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发展，肖像权侵权的方式呈现出与新技术、新场景相结合的趋势。举例来说，常见的侵权行为是以P图、AI换脸等图像处理技术手段伪造、更改他人肖像，有恶搞或商用的目的。
这份《报告》也指出，“法律意识淡薄”是人格权纠纷案频发的主要原因。这就意味着，在商业活动或是日常生活中，大部分人很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侵害了他人的人格权。接下来，Clearway Law 就以一些典型案例来说明哪些行为触犯了肖像权和名誉权，以及侵权可能受到的惩罚，帮助读者提高相关的法律意识。
“P图玩梗”
把网络上流传的图片制作成表情包，或是把他人的照片P图加工后放在网络上流传，又或是把明星的照片和自己的照片合成并发布在网络上引来众人围观点评，这些看似娱乐自己娱乐大众的行为实际上已经侵犯了肖像权。
“P图玩梗”也会惹事！玩得过火也要担责！
2021年，一位美妆网红“宋宋璨”把某男星的头像和自己的照片P在一起发到微博上，并声称有恋爱关系。宋宋璨没想到自己的“玩笑”引来众人围观和大量转载，并招致该男星粉丝的不满。宋宋璨随后发文向某男星道歉，承认自己“玩梗过度”导致某男星名誉受损。
（图源：宋宋璨的微博账号）
肖像剪影
那么，不直接使用他人肖像，而是用人工智能技术、卡通图片、甚至模糊的外形是否就不违法了呢？
如果有大量具有明显指向性的人物线索，或是具备明显可识别的特征，在未经他人允许的前提下，仍然属于侵犯肖像权。
前段时间最高人民法院发布了《民法典颁布后人格权司法保护典型民事案例》，其中就列出两个相关的典型案例：
在这些案件中，法院对肖像的界定依据三个因素：外部形象、载体反映以及可识别性。其中，可识别性最为关键。例如，即便对照片进行了加工处理，无法看到完整的面部特征，但加工的图片展示了他人外部形象的特征，加上通过言语描述等暗示性指向，可以增强肖像剪影的可识别性。又例如，利用AI技术或动画效果创造虚拟人像，但对虚拟人像的命名、角色设定直接指涉现实中的他人，这也属于侵犯他人的人格权。
软文图片侵权
广州某公司在其微信公众号发布一篇文章，使用了葛优在《我爱我家》中的多张剧照，其中包括网路一度疯传的“葛优躺”。该案经过两次庭审，该公司都以败诉为终。法院判定，被告未经原告许可，在其官方微信公众号文章中使用原告肖像图，鉴于葛优作为较高知名度的公众人物，该公司使用原告图片可以获得一定的经济利益，，法院裁决被告应当停止侵害原告肖像权，并赔礼道歉、赔偿损失40000元。
尽管“葛优躺”曾一度成为年度热词，相关图片在网络疯传，但是使用该图片也有法律风险。未经肖像权本人许可，且存在商用宣传的目的，多家企业因为“葛优躺”图片侵权被罚，其中包括知名的旅游平台公司艺龙。
“非营利”不是借口
上文提到，《民法典》的肖像权中提到，在一些合理的情况下，使用他人的肖像权可以不经肖像权人的同意。假如机关行政单位或新闻机构使用他人肖像，不以营利为目的，是否就不构成侵权了呢？
宁波市海曙区法院受理过两起案件机关行政单位的图片侵权案。接到法院传票后，这两家单位都辩称自己出于非营利目的，不应承担侵权责任。但法官认为两起案件中的机关单位都不属于“在执行公务的合理范围之内使用已经发表的作品”，因此，不能以“非营利目的”来推卸应该承担的侵权责任。
在新闻范畴内，事实报道中不可避免地使用他人肖像，不构成侵权。但是新闻机构发布与新闻报道无关的内容时，使用他人肖像作为配图，不属于合理使用，应当依法承担侵权责任。
侵犯人格权的惩罚
侵犯他人肖像权与名誉权的惩罚，轻则要公开赔礼道歉，重则要付出经济赔偿甚至遭受刑事处罚。
知名度决定赔偿金大小。根据北京互联网法院的《报告》，在经济赔偿中，肖像权人的知名度是酌定计算赔偿金时的重要考虑因素。
如一起案件中，被告某公司未经许可，在其官网上使用了已离职员工葛某某的肖像进行商业宣传。在该案中,葛某某系不具有社会知名度的普通权利人，法院经审理后结合案件具体情况，判令被告赔偿原告葛某某经济损失2000元。
而在另一起案件中，被告某卫浴公司未经许可，在其官网上展示了影视演员周某某的肖像，考虑到周某某具有较高的社会知名度，并结合案件的具体情况，法院最终判决赔偿周某某经济损失3万元。
如何维权与取证？
法院在受理人格权侵权案中会考虑侵权行为人或机构的目的、对诉讼人造成的恶劣影响、在大众传播的程度等因素。
通常在人格权的侵权行为中，不同权利有重叠的可能性。以诽谤或诋毁他人名誉为例，名誉权和荣誉权可能同时受到侵犯。又比如，未经允许使用他人肖像和信息时，名誉权、隐私权、肖像权同时被侵犯。正是因为不同权利的重叠，维权人在律师的指导下才更能清楚明确的申诉自己的权益。
维护肖像权与名誉权并非易事。其中，名誉权更难起诉和赔偿。因为肖像的证据比较容易保存，也比较容易量化，如果是商用的，可以参照商用带来的收益进行赔偿。但是名誉权带来的损害以及赔偿金额难以取证也难以量化，当事人名誉恢复的时间也较长。
我们建议在名誉权或肖像权受到侵害时，保留实质证据。根据《民事诉讼法》，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有责任提供证据。证据必须查证属实，才能作为认定事实的根据。建议维权人通过公证的方式固定证据，可以防止侵权人事后删除，造成侵权事实难以认定。
仅通过手机或电脑截屏的方式保存证据比较难达到“实质证据”的要求，因为若侵权人删除相关内容后，截图无法与原始证据来源进行核对。鉴于在实际取证中的难度，取证过程往往更加考验律师的能力和战术，与有经验的律师沟通才能更好的掌握实质证据。
关于P图玩梗侵犯肖像权的问题，您怎么看？欢迎给 Clearway Law 留言。也希望这篇文章可以帮您了解什么是肖像权与名誉权。在生活中或是商业活动中，如果在照片或图片中涉及他人的肖像，最好避免使用，以免触犯他人，导致他人人格权受损，也给自己招来法律问题。